Tante

不会说漂亮话。

【楼诚】生理课及其他

Warning:OOC 瞎想 青春期诚


这学期多了一门生理课,英俊的兼课男老师在讲台上面用投影仪放着简笔画的教案,明诚的同桌在桌子下面看着一本装帧精美的希腊神话。中学生的英语水平读起来磕磕绊绊,明诚在一旁草草地记着笔记,听着纸张反复翻转的声音。

男老师的嗓音和外貌不符,有点吊嗓子,尖锐起来像用指甲擦过糙玻璃。“男人和女人天生不一样,是以男主外女主内,男人总是强壮的,女人总是温柔的,这是这两类人顶重要的性格。”男老师念得头头是道。

明诚记不下去,他抬头望了望男老师的油头和圆框眼镜,顺手在本子上大画了一个叉。“男人的阳刚不仅仅是精神上的,更是躯体上的。女人温顺,身体也是柔软。如果一个女人硬邦邦,那她以她的身份来说是失格的……”

“看到哪里了?”明诚低声问同桌。

“Oedipus。”同桌用手指顶了顶鼻梁上快要滑下的眼镜。

明诚没有再问下去。

早些年明楼领着明诚读过一部分希腊神话。中文译本几乎每一版是尽善尽美的,明楼给明诚翻页,一同读,译得好的地方明楼不动声色,错处他亲自给明诚换说法。明诚觉得希腊神话里的神都执着,愚蠢,像人。

明楼问明诚为什么这么说,明诚静静地想了一会儿,说:“他们像被赶着走。”

哦,明诚说的是命运。明楼发觉明诚悟性高,挑书时更加谨慎。

弑父娶母,明诚觉得想Oedipus这样的就算是被赶着走。这类悲剧是原生,明诚读着觉得悲伤。父亲是怎样一种角色?

明镜和明楼的父亲在小祠堂里,严肃,续着胡子,照片无法抹杀如炬的目光。兄姐很少谈及父亲,一开口就是浓稠的恨。明镜的胸口是一方上好的墨,思绪似墨锭,翻搅间令其周身覆盖。他自己和明台没有父亲。如果说父亲是一个威严有力的男性形象,那么他的兄长即可替代。但是明诚暗想不是,明楼虽然有时也对他们吹胡子瞪眼,但明楼对他们总是笑,这和小祠堂的照片完全不同。

明诚有时会观察学校里的学生。他同桌的父亲是驻外的使馆人员,多数电报,踮起脚打几个电话。电话里亲密,见面反而陌生。父亲回家的日子,明诚同桌常向他抱怨家里拥挤,明明只是多了一口人,空间却像被压缩了数倍。相聚是紧张,分别反而释怀。

这样的父亲有什么用?明诚想。可是他见到的大多数父亲仿佛都是这样,板着个脸,不苟言笑。笑着的小孩看到立马就耷拉下来,好似冬风对小白菜,打蔫只在一瞬间。

他转念一想,父亲还是有用的。如果兄姐的父亲还在,那明镜会比现在幸福一百倍,不,一万倍。她会是清清爽爽的一个女人,她的灵魂会像一块上好的轻纱一样空灵。

生理课拖堂,学生怨声载道。明诚担心明台放学先走不安全,屡屡往窗外看。被男老师点名站起,让他讲今次课的感想。明诚低头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大叉,朗声道:“男人女人都是人,男人若是温柔,倒也体贴,女人若是阳刚,那姿态一样是好看的。人性格各不同,一概而论,有失偏颇。”

男老师眼睛瞪得浑圆,明诚直觉原本服帖在头顶的头发丝要铮铮竖起。

“胡说八道。”

明诚顺手又在本子上打了个叉。

放学,明诚领着等在校门口的明台回家。明台去年升上初等中学部,骨骼开始拔高。现在比明诚还矮上一小节,每天使劲吃饭。

前些日子,早上不起床。明镜敲门,里面拼命喊着不要进。明楼有些气,推门想入,明台这腔说让阿诚哥进来。明诚进来,见明台捂着被子,涨红着脸,有些不明所以。

“我没尿床。”明台喏喏地小声说。

为什么单和明诚说,主要源于明诚也算是和他从小打到大。身高上曾经的无限接近让他忽略了对方生理意义上比他大了五岁。这样一件算是羞耻的事情,对明诚开口似乎不那么让人红脸。

“去,换裤子。我帮你把床单撤了。”明诚自然接过话茬,弯腰拉扯布料。待明台走进浴室,明诚才缓慢继续,“这事正常。”

明诚的经历并不比明台好,若使劲要找出一处来,那便是没有全家围观。明楼得到了明诚的默许,进入了房间。明诚已经换好了裤子,他颇尴尬地团着床单站在床脚。明楼用力拍了明诚的肩膀,脸上带笑。他等明诚提问题。明诚两眼转了个圈,不作声。

这很正常,明诚解读明楼的反应。

他事后又觉得不正常,因为他前一天晚上梦见了明楼。

开春转暖,日照渐长。明诚和明台往家走,踢出几个小石子。路边画报上的女人画着高挑的柳叶眉,面颊微红,唇上摸了胭脂。明楼曾评说有股脂粉气。明镜也有脂粉气,但明诚坚信他姐姐和画报上的女人不一样。明镜不为他人好看,好看是给自己的。

汪小姐也好看。明诚又踢了个石子,踢出老远。汪小姐身上是浓浓的巴黎香水,明诚觉得他要是闻了肯定要打喷嚏,他不知道明楼打没打,但他从明楼身上嗅到汪小姐的香水时,极想打。

身旁飞驰过两辆警察的自行车,黑衣侠客操着棍棒追赶着一个瘦高个,称之为竹竿并不为过。追了不多远就抓住了,摁在地上踹了几脚。明诚拉着明台快步走过。他是偷了谁家面包的冉阿让么?明诚脑中飞过这个念头。

及到家,电灯已打开。餐桌上摆着一盘清炒枸杞头,明台看了嘴撅得老高。他觉得这东西苦,没意思。明诚倒是不以为然,春天吃点春天的野菜,合时令。明镜归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,明台吃了半包牛奶饼干垫肚子,见人就嚷嚷回来晚了。

明镜从苏州看自家铺子回来,风尘仆仆。明诚帮她拎过箱子,明镜捏了捏了他的脸,转身说明台这个小没良心的。明台丢了饼干快步跳过来抱着明镜不放手。明楼之前打了电话回来说晚饭不用,三个人就一齐开饭。近来新鲜猪肉少见,腌笃鲜烧汤多用咸肉,明诚就着泡了两碗饭吃得香甜。

回答房间,明诚开始做作业。最近学到矩阵,明诚觉得有趣,便多看了几页。其他就做完了,明诚开始琢磨生理课的罚写要怎么处理。他没被罚过,总不能这个时间给他同桌挂电话问怎么办。抓耳挠腮时,明楼敲门进来。

每日共省,明楼从不错过。他看到明诚的桌上摊着一本有两个大叉的本子,问说怎么回事。明诚据实以告。

明楼笑,他摘了眼镜,坐在明诚床对头的沙发上,翘起二郎腿。“罚写机械无用,不如写篇檄文。”

明诚也笑。他打趣说若是先生抓住这事不放怎么办。明楼说我们家孩子这种事情总能摆平。

明诚无端觉得欣喜,心里的阴霾也去了。

不过七日,那生理课老师就离了职。是谁摆平的呢?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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