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nte

不会说漂亮话。

【楼诚】理想国 11

现代AU。三兄弟和人工智能。


11偷得浮生

明诚睡得不是很好,他仿佛是坠在空中,又好像浮在水面,喘不过气,冷和热交杂,身上出汗,小指的痛钻心,头要裂开。

他梦到了明镜的葬礼,在龙华殡仪馆。因着明镜在上海商界的名声,不得不选了最大的场地,场馆里摆满了明镜喜欢的百合。明楼和明台穿着黑色西服,打着朴素的领带,站在一边,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握手,接受安慰。明楼神色冷漠,有礼地说出每一位人物的名称,代表明家表示感谢;明台直挺挺地站着,分明和明楼几乎一样高,硬是让人生生觉得他是蜷着缩在他大哥的旁边。明诚自己一直在入口登记来吊唁的人,不停地有人握住他的手,轻拍他的肩,说着节哀,说着自有公道,说着苍天无眼。

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,入口处的门开了又关,热流被人带进来,还漏过几声蝉鸣。这夏日应当是就着冰箱里冷藏的西瓜、放了百合的绿豆汤和冒着气泡的盐汽水度过的,但它注定变得咸苦。明诚不知道眼睛突然的疼痛是因为额头的汗流到了眼睛里,还是别的什么。

等到人都走了,他们三个人,穿着一样的衣服,站在场馆里,没有明镜的遗体,他们无所凭吊。明台被刻意压抑的哭声从嘴缝里漏出,在空旷的场馆里滑稽地回响,呜咽越发响亮,像开闸的洪水。明诚揽过明台的肩膀,无声地流泪,他转眼看到明楼,男人的眼眶漾着水光。

他们没有家了。明诚惶恐。家在哪儿呢。家里的人在哪儿呢。

这个梦是那么的真实,殡仪馆的冷气和上海夏天的闷热罩在他的身上,他无所遁逃。

他猛吸了一口气,喘不过来,逼得他不得不开始剧烈的咳嗽。

然后他醒了。

梁仲春在旁边打着瞌睡。明诚悄然坐起身,他在一间单人病房里,小指被处理过,打着厚厚的石膏,右手打着点滴,冰凉。等待意识清醒花了那么三五秒钟,他在其间扫视了这个房间,没有监控。他想起自己是怎么上了梁仲春的车,继而昏过去的。

明诚随意地拔掉了针管,翻身下床,一把摁住梁仲春的脖子,将人提起直直压在墙上。瘸脚的男人不住地咳嗽,他慌张,手不住地挥舞,将明诚推开。

“我说你是什么人啊?我好心好意把你送到医院里,你怎么的?醒了就掐人脖子啊!”梁仲春愤怒,他低声地吼,唾沫星子飞溅。

明诚被梁仲春推着后退到床边,他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砰地一砸,拿着花瓶的柄,用破裂的尖口对着梁仲春,“我倒要问你了,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?”

明诚一步步逼近,手平稳地举着。梁仲春的脸上显露出一种作弊被人抓住的窘迫。他本想着找到明诚能够在青年这儿占个面子,不成想,这个人伤成这幅样子,脑子依然猴精。

“咱们能好好谈么?待会护士和医生可都来了。”他投降似地举起双手。门外空旷的走廊响起迟缓的脚步声。

明诚歪了歪头,拿着自制的凶器,回到床上。他的右手手背流着血,染红了一片床单。

“怎么回事呀?”一个小护士探出头,走进房间。

“不好意思,”明诚用着虚弱的沙哑嗓音,“刚刚醒过来,不小心打碎了花瓶。”护士看到床单上的血,面露怀疑,明诚把花瓶柄藏在被子里,伸出右手,“乱挥手,针掉了,麻烦你再帮我扎一下吧。”

梁仲春重新坐在椅子上。他不耐烦地看着护士又出了病房从护士站拿了酒精棉花和塑胶绳,给明诚重新扎了一次针。“家属自己收拾一下啊,花瓶打碎了要赔的。”护士半夜被吵醒,看着一地狼藉,朝梁仲春冷淡地嘱咐了一句。

明诚没从梁仲春的嘴里挖出什么东西。男人只说和日本人有关系,并且保证明天明诚在哪儿他梁仲春肯定不知道。

“你觉得你说的这通狗屁我会信?”

“阿诚兄弟,这坦诚,在我,信不信,可就在你了。”梁仲春露出高深的笑。

明诚最终没有吊完那瓶盐水,他让梁仲春送他回云南路的房子。


于曼丽梦见了带着两撇胡子的娃娃脸男人,她不喜欢这个梦。

醒转时,她发现旁边躺着一个热源,明诚回来了。她有些欢欣,转眼看到了明诚脸上的淤青和左手的石膏,脸又耷拉了下来。

她轻手轻脚下了床,冲了个勉强算温水的冷水澡,熟练地搭了地铁,去金沙江路的小房子。

敲上门时,她是有些忐忑的。所幸明楼很快应了门,“早上好。明台还在睡。”明楼脸上的疲惫掩盖不住,于曼丽看到他身后的电脑屏幕正快速下滑着代码。然后她的视线被宽大的身躯阻挡,“明诚回来了么?”

“回来了,”她点点头,“好像受伤了,看见他手上打着石膏。”明楼的脸色变了,他转身锁好电脑,去卧室衣柜里扯出一件风衣,便往屋外走。“麻烦你过来一趟了,等明台醒了,和他说一声。”于曼丽没明白所谓和他说一声是说什么,只见明楼的风衣尾巴在门关上前快速地闪出。

她偷偷望了一眼卧室,看见明台头埋在棉被里,缩在行军床上睡得正沉,便轻步坐在转椅上,对着明楼锁定的电脑敲打出清脆的声响。


可能是因为药物的缘故,明诚从昨晚和今早的睡眠格外多梦。大脑换着一帧帧的画面,多数颜色艳丽,还充满着光晕,但都似是显微镜下观察的植物组织,毫无意义,千篇一律。他觉得脸上有些痒,好像有人拿着羽毛笔拂着他的脸。他最耐不住痒,最轻巧的也不行,于是费力地抬起右手想蹭一蹭脸,然后他的右手被人抓住握在手心里。

“大哥。”明诚几乎是有些高兴的,一睁眼就能看见明楼,这能算是美梦般的奢侈。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抓紧明楼的,又想及自己的形容一定是被汪曼春折腾得很不堪,便又松开,把被子提起来挡住自己的脸。

“又不是小孩了,藏什么。”明楼声音柔和,他近乎是哄着明诚把脸抬起来,仔细端详了一番。明诚模样生得好,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夸,尤其是眼睛,圆圆的,有神,望着人的时候总是怀着一股深情,连生气时眼角泛出水汽也显得清秀。此时,青年右侧脸颊青肿,眉骨上有一道小伤口,显得很狼狈。明楼用手轻轻抚过明诚的眉毛和侧脸,像是在鉴定一项上古的宝物。

“把左手伸出来。”他轻声道,因为想要仔细端详故而两人的脸贴得很近,气吹在明诚的睫毛上。

明诚温顺地把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。轻轻动一动就很痛,他觉得这只手指大概好不了了。明楼没敢触碰,只是抬着明诚的左手臂,隔空描绘了明诚左手的形状,怕他疼。

“谁弄的?”明楼向后退了一点,依旧半跪在明诚的床边。

“汪曼春。”

明楼点点头,“是我大意了。”

明诚摇摇头,他看着明楼的脸,“成功了?”

“成功了,”明楼给明诚掖好被子,“明台动作很快。”他想烧一壶热水,给青年擦擦脸。他站起身,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,于是半蹲,捧着青年的脸,在嘴唇上轻啄了一下。两人的嘴唇都很干燥,这个吻无论是从时间还是触觉上都单薄得不行,但是感觉很好。明诚挣扎着起身,又亲了明楼一下。

更好了。

“你不用想着照顾我,”明诚拉着明楼的手,带着点鼻音,“陪我躺会。”

明楼拒绝不了,他绕到床的另一侧,脱了鞋,连着棉被和棉被里的明诚一起合手抱着。明诚朝明楼的方向侧躺,把头迈进明楼的胸口。他的声音沉闷,缓缓讲着梁仲春的事情。

明楼沉思了一会儿,手掌上下安抚着明诚的后背。

“你好好休息,我来处理。”他看到明诚毛茸茸的后脑勺点了点。

“换个地方住吧,”明楼顿了顿,“我和你暴露了,明台还没有。你到我这来,让明台和于曼丽住。”怀里的人又睡了过去,他就当他同意了。


明台是闻着培根的香味起床的。于曼丽和他说,明楼去找明诚了。

“哦,那咱们今天就自个儿弄点东西吃吧。”

“要问问他们吃什么吗?”于曼丽有些疑惑。

“不用,”明台朝于曼丽眨了眨眼睛,“给他们点空间。”



——

这个tag终于打得理直气壮。

 @颜僧权  更新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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