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ante

不会说漂亮话。

【楼诚】理想国 08

08 Hither and Thither


按照之前和韩沐的说法,明楼作为成先生在上海停留的时间不过六天,这意味着荷花翠鸟在安保公司的保险箱里理应度过三日黑暗的时光。

然而此时,这副名画在金沙江路上的小公寓的房间一角正静静躺着,它同明楼看了两次傍晚的火烧云。

明台从网上匿名租了一辆奥迪X6,此时司机正恭候在老民居的小区门口。明楼穿着体裁别致用料上乘的铁灰色西装,照例戴着墨镜和口罩离开。低身坐入汽车,和司机报出安保公司的地址后,他稍稍放送自己的仪态,靠着座椅,闭目养神。

熬夜将最新的病毒库导到系统里,花了不少时间。明台倒还神清气爽,自己的精神已经没有几年前好了。阿司匹林无法挽救他现在顽固的头痛,而明台泡的速溶咖啡味道太过寡淡——不知道明诚怎么样了。他兜兜转转想到明诚,自归国以来,见面次数不多,每次明诚的表现都让他出乎意料又觉得理所当然:如他准确而冷酷地用枪射穿了两个男人的膝盖,如他仿佛置身事外地用自己的车撞上别人的,如他和电话另一头的黑帮人士说话油腔滑调虚与委蛇。

自然也有一如从前的地方,比如对疼痛超出常人的忍耐,苏州的那天他的伤着实太重了,不仅仅是肩膀处的刀伤,腹部还有被硬物猛击的痕迹,明诚的走路姿势同时泄露了他腿上的端倪,他一声不吭,不喊痛,不喊疼;还比如他的善意,收留于曼丽在现在自顾不暇的事态下并不是明智的决定,可他仍然愿意去做。

青年离他有些远,他总是不喜欢的。


明楼在上午9点便出了门,但是遇上了早高峰的尾巴。他没有去管司机频繁按动的喇叭,兀自小憩了一阵。等到醒来时,车子已经开在淮海中路上。明楼挺起脊背,揉了揉太阳穴,重新将口罩戴上。明台租了一整天,所以明楼让司机停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场,吩咐司机等他到12点。

韩沐等在门口,明楼向他挥手,待走近时,指了指自己的喉咙。韩沐联系明楼脸上的口罩,理解地点了点头。“上海春天总是冷热异常,成先生可要小心啊。”他领着明楼往电梯走。

有哪里不对。

明楼的直觉告诉他自己。这并不是一种近乎玄学的意识,而是长期行走在刀尖上、被监视着的人日积月累的经验。

他撇到了门口的保安,从上次的四人变成了八人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有更多。于是他向前大跨一步,贴近带路的韩沐。健壮的男人不为所动,走路仍然慢条斯理。“成先生,电梯马上就来。”明楼将放于腰侧的手枪拔出,暗暗顶住韩沐的后腰。

“成先生,你这样做没有意义。”韩沐停住脚步,转过身来。男人强壮当过兵,同时他聪明,转行成了安保公司的老板,他也有脑子,和汪芙蕖做了生意。这样的人目光就像老鹰,而老鹰正紧紧盯着明楼。

明楼举起双手,手枪被夺过,两只手被绑在身后,韩沐领他乘坐电梯下到停车场,将他塞进了一辆车里,口罩被摘了,他被套上眼罩,车辆驶出。


明台在下午两点时接到一个电话,是租车公司的司机,带着些许焦躁。“成先生,您这边好了嘛?”“不好意思,我这边暂时结束不了,你回去吧。钱我现在打给你。”明台顺手划了账过去。挂断电话后,明台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破旧的藏青色工作服。他戴上一顶黑色的棒球棒,双肩包里塞了一台笔电,准备出门。

“明台,你们晚上想吃什么?”于曼丽从转椅上站起。

“曼丽,你先回去吧。我和大哥今晚不回来吃。”明台在门口蹲下系鞋带。

“好,”于曼丽的语气有些犹疑,“那我明天早上要来么?”

青年站起,于曼丽的面前是他的胸膛。“明天早上过来,如果你敲门没有人应的话,你就回去吧。”她抬头看向青年的脸,他在笑。

“之后就不用再来了。”于曼丽的心猛地抽了一下。


明台打车到达上海电力公司供电总局。他和招待处的人讲明自己是后勤部叫来的,便跟着负责人一路上到四楼。“王先生你好,之前张先生说电脑有问题,所以我们公司派我过来看一下。”

“联想的电脑我们这边一直用得蛮好的,就是最近这边很多员工能跟我们反映,系统一直死机。”

“是有很多台同时有这个问题嘛?”明台跟着主管往里走。

“是的呀,这个很影响工作的。给你们公司打电话,总没有回应。”

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,我们公司客服部业务特别忙,所以推迟了几天。我现在马上解决。”明台被带到一张空置的桌上。他从双肩包里拿出电脑,开始干活。

出问题的几台电脑是明台前两天前发送病毒的目的主机。

“这些电脑应该是中病毒了。要不这样,我装下我们公司的查毒软件,看看可不可以解决?”“中病毒啦?好的好的,麻烦你啦。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
“谢谢。这个可能要蛮久的,不耽误吧?”明台接过一次性纸杯。

“要多久啊?”

明台看了看手表,“现在是三点钟。这八台电脑,估计要弄上四五个小时。”

“要这么久啊?”

“啊是呀,真的不好意思。这个,我明天还要去其他公司,你看方不方便?”明台面露难色,“实在不行,我下个礼拜再来。”

主管听到青年要下个礼拜再来,赶忙摆手,“方便的方便的。这样,我们这边是五点半下班,但值班的人一直都在的。我给你开间待客室,你在那边弄,我和值班的讲一声。你弄完了,给我打个电话,好吧?”

“好的好的,谢谢。”


五个小时后,


明楼的眼罩被摘掉,眼前是汪芙蕖。


明诚痛得惨叫,他的左手小指血肉模糊,汪曼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手里拿着的小榔头正滴着血。


明台拿着笔电在黑暗中摸进供电总局的主控室。


他们需要时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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